第196章 陈年旧事

        人与人之间的关系,就是这样奇妙。

        前天,夏雨蓉第一眼见到夏望舒的时候,就觉得倍感亲切,但是也并十分没有在意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来夏雨蓉在闲聊之际发现,原来对方也姓夏,于是便随口问了几句,这才惊讶地发现原来两人同出一脉——都出自浙江绍兴夏氏家族,不过,她们彼此之间并无太近的血缘亲戚关系,想要攀关系是不可能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是如果加上顾兰芝的面子,情况就又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出于某种考虑,夏雨蓉欣然认下了夏望舒这个远房外甥女,并且让她称呼自己“小姨妈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在拥有了可以亲近的一个晚辈之后,她的心态也随之发生了一丝变化。

        由于她本人不能生育,所以并没有孩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年结婚的时候,她也把这件事直接告诉了丈夫,对方并不介意她,直言自己身体不好,切了半个肝,正好也并不想要孩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婚后,两人保持了近十年的无性婚姻,直到在前不久,她的丈夫因为肝癌晚期去世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对方其实顾青檀也认识,是他之前在北大经济系的一个小学弟,记忆中,学弟的笑容很灿烂,即使身体状况很不如人意,仍然在认真学习、认真生活,已经胜过许多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她的丈夫去世后不久,夏雨蓉的父母双双病倒了,住进了住进了干休所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位老人家不是突发疾病,而是心病——担心自己百年后女儿没人照顾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女儿现在的工作原因,实在是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再婚人选。

        按他们的想法,找个年轻并且心地善良的,不太合适;找个年纪大一点的会疼人的,又能陪伴照顾女儿多久呢?

        夏雨蓉是个孝女,父母病倒这件事导致一度十分自责,觉得是自己让二老操心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父母却反过来安慰她,说,闺女,你放心工作去吧,医生护士会照顾好我们。

        其实,她的闺蜜中,也不乏很多有门路、点子多的女人,她们也想帮她撮合一二,但夏雨蓉都拒绝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认为缘分可遇不可求,无意再婚,于是一心扑在工作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为了招商引资,发展本地经济,顾兰芝便是她希望能拉拢来的对象之一。

        而这时候,夏望舒的存在,成为了一个无比关键的楔子,或者说得不好听一点,就是棋子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,人都是有感情的,夏雨蓉也并非冷酷无情的棋手,正相反,她应该算是夏望舒的贵人,而她的所作所为,其实也能视为人情世故的一种。

        正在悄然发生着的某种改变,确实是夏望舒所无比期待着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异常准确的预感告诉她,即将有好事发生。

        昨天,夏雨蓉带着她一起乘车、吃饭,遇到熟人介绍她的时候,也说她是自己的外甥女,这些都让她确确实实感受到重视,受宠若惊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当夏雨蓉主动提出,想带着她去疗养院拜见一下自己的父母的时候,夏望舒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今天上午九点钟的时候,两人一起去了西湖岸边杨公堤附近的杭州疗养院。

        四疗养院周种了很多树木,环境十分清幽。

        夏望舒领着礼品走在后面,深吸一口气,吸入胸腔的都是清新的空气,感觉非常舒服。

        而走在前面的夏雨蓉,显然很熟悉这里,跟门卫打着招呼,带着她来到一处院子,推开了门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家正坐在椅子上。

        老爷子穿着洗的发白的中山装,戴着一副老花镜,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,捏着报纸细细地读着。

        老太太一看就让人觉得,身上的书香气很浓,很有教养,手里正泡着一壶花茶。

        旁边站着的护工,是一个模样周正的中年女人,她的五官很精致,脸是瓜子脸,穿着朴素洁白的长衣,显得气质脱俗。

        夏父适才抬起头看了自家女儿一眼,“闺女,你怎么来了,不上班了,哦今天是周六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来这边开会,正好顺道来看看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夏雨蓉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。

        老人家顿时来了精神,招呼着她们两个坐下喝水。

        都说思乡情更怯,不敢问来人,夏父是军人,倒没有这样的感触,自从搬到杭州以后,与绍兴老家的亲戚就断了联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努力回忆着,“我见过你姥爷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那时候,夏望舒的亲生母亲的名字还叫做夏雨辰,按照惯例,金木水火土五行轮用,她们俩都是雨字辈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来考上大学填信息的时候,她自作主张把名字改成了夏浅眉,后面参加工作也就一直沿用下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更早一些的时候,夏父的双亲因为参加革命,跟着远走他乡,把年幼的他交给一个同宗的长辈照顾,而这位长辈就和夏望舒的太姥爷是远方兄弟,但是两家住的很近,一个住在村头,一个住在村尾。

        在他小的时候,经常走这头走到那头,替大人传信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来革命胜利了,父母才千恩万谢地把他领回家去,然后举家搬到了上海工作。

        听着老人家的讲述,夏望舒十分惊讶,原来两家之间还有这段渊源。

        其实,她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实感,因为她从小在北方长大,连姥爷、姥姥的名字都是从母亲口中得知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在经历两代人之后,双方的后代自然不会如同父辈那般亲切,亲戚的关系也就逐渐的淡薄。

        夏父继而询问起了曾经照顾过他的那家人的情况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夏望舒对这些知之不详,于是提出来要打电话问一下母亲。

        犹豫了一阵,还是走到外面去,拨通了母亲的电话。

        说实话,她有些不愿面对母亲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妈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事?”电话那头的女人轻轻地说道,“没钱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为什么这么问,我怎么会没钱呢?

        在夏望舒还没缓过神来之际,电话那头的女人,似疑惑的声音又一次传了过来,“那个男的不要你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是……”她眼皮挑了挑,轻叹了口气,“您就不能想我点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哼,被包养有什么好的!”女人十分不屑地冷笑了一声,“你让我死了以后没脸去见你爸!挂了吧,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!”